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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罗夫人:一位共产主义者的金钱观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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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03-20 09:37:02  来源:红歌会网  作者:新罗夫人
我的外祖母是1939年参加革命的抗日的老干部,据说是建国后的 11级,她甚至可以配枪。这还是听几十年前就与她离了婚的外祖父说的,外祖母从来不提这些事,仿佛这些荣誉、地位、收入都与她无关。外祖母的工资级别应该是不低,究竟挣多少,家里人都不知道,她自己也说不大清楚,她对个人问题是个马大哈,反正工资到时会打到卡里。家里人早已经习惯了,各自过自己的生活,从来就不妄想觊觎她的钱财。  她退休后一直资助一个山区小学,仅盖教学楼就得二三十万。她还给学校建了图书室和计算机室,天知道她有多少钱。在翻盖教学楼时据说是违建,遭到了当地政府有关部门的制止,几经申请、几度周折,外祖母急了,给他们的领导的领导打了个电话,年青的公务人员立刻登门连声道歉,把办好的手续送到家里。虽然这样,并不耽误她自己消费,她的衣着打扮比妈妈时髦得多,90岁了还染发烫发,她鼓捣电脑比我还熟练,估计现在她的手机已经换成了“苹果6”。

  外祖母是省内很著名的外科、骨科专家,中医也很有造诣,各种称号荣誉一大堆。也时不时的被别的医院请去做高难度手术,她会轮换带着她的学生一起去,在实践中教授他们。医院付给的劳务费她一分不要都分给了她的学生。她从来不收病人家属的红包,若碰上锲而不舍的家属,就先让学生收下,等做完了手术,她的学生又把红包在众目睽睽下坚决的还给病人。真遇到顽固的,实在没办法就把钱如数的打进了病人的住院账号。
  手术时间大多比较长,术后已经饥肠辘辘,有病人家属要请吃饭,她的学生告诉他们:“老先生是朝鲜族,不能吃。”
  “那可以改吃韩国料理啊。”
  “不行,我们先生就这习惯,不接受吃请,她嫌饭店不卫生。”
  外祖母对吃总是不大待见,她对饥饿有着惊人的耐力,那是在战争中养成的。做大手术的时候,有时二十多个小时不吃饭,学生们很是心疼她,七嘴八舌的劝她少吃点也是好啊。外祖母显得很不耐烦,她觉得在吃饭上浪费口舌简直是不值得。时间久了,她的学生们也习惯了,吃饭时也不再理她,无论早晚就让外祖母饿着,一定会有个女学生跟她回到家,帮她赶紧把饭做好。于是,在坐下来吃饭时,她就见缝插针的总结得失教授她的学生。若太晚了,她的学生会很随便的住下来,她与学生的来往远比与女儿的交流多得多,她的学生都是她的孩子。
  外祖母60岁退休后又被医院挽留,以著名专家坐诊,挂号费50元。外祖母很不高兴:“这样的话,我就不干了,回家养老。”于是,10多名著名专家门诊只有她的挂花费是普通门诊一样的2元,其它门诊都是50元。外祖母对政府的各项政策都无条件支持坚决拥护,唯有对医改有一丝丝歧义。她说:“治病救人是天职啊,这医院咋还赚上钱来着?”
  外祖母不要出诊补贴,说:“能发挥余热就是医院领导看得起。”她诊疗时不分医科,能看得病都看,而她的名声又高于其他人,闹得别的科室冷冷清清没有活,而这些专家老医生的收入是与工作量挂钩的,于是就会有尖刻的嘀咕:“是啊,她的工资多高啊,当然可以超脱了,我们老百姓得靠工资过活啊。”外祖母从来就不在乎这些琐碎事,那些医生当初多是她的下级甚至学生,再说,他们都有退休金,根本不缺钱,无非就是为儿女奋斗而已,而这样往往是把孩子坑了,这就是她对儿女的态度。
  外祖母退休后决不过问医院的行政,只坐诊行医,可是当医院征求老领导的意见建议时,外祖母还是开口了:“医院不能过于追求经济效益,要治病救人为重,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。”院领导不置可否,无言以对,没有回音。院领导也是难,诺大的医院哪儿哪儿都需要钱啊。
  家里人推算外祖母的退休金在九十年代每月就应该有8千多,但是外祖母从没资助过她的两个女儿包括我这个唯一的第三代。妈妈结婚时,她送了两块手表;我高考后到吉林去看望她,她一见我就皱起了眉头,很不满意:“你妈这是怎么给你捯饬的?怎么打扮的跟个小子似的。”她拉着我到最大的商场从上打下给我换装、做发型、打耳眼,连指甲都涂了。我还停留在高中生心态,对打耳眼很羡慕,但是又怕挨妈妈骂,就扭扭捏捏的抗拒。外祖母说:“你不是孩子了,你是大学生,是个大姑娘,要学会装扮自己。美,有什么不好?”
  “你妈就能瞎咋呼,把你都吓蔫了,以后要“闯楞”(东北话:勇敢)一点。”
  那时候银行卡还没有普及,我第一次看到刷卡消费,真是潇洒啊,按几下键几个零就没有了,我心疼的心都揪起来了。而她的女儿——我的妈妈的衣兜里最多也就装200元,最常见的场景就是晚饭后,妈妈坐在桌前台灯下把买菜用几毛、买米花几元,一丝不苟的记在日记本上。给我买双运动鞋反反复复的砍价,把售货员烦得对妈妈说:“大姐,我不要钱了,你白拿走吧。”
  外祖母拉着我在商场、美容店、饭店这一趟消费下来,她自己都不知到一共花了多少钱。她送了我两套衣服、一双皮鞋,一条珍珠项链、一对耳环甚至包括内衣,大包小裹都拎不动了,我两年都没有再买新衣服。我结婚时,她送了一条白金项链,仅此而已。她说:“她相信她的子女有本事自己养活自己。”可是,我在小的时候,家里确实比较困难,买点鱼肉蛋之类的基本都供我吃,爸爸妈妈常年吃辣白菜,嘴角总是溃烂。
  有很多大牌医生退休后或是自己开诊所挣钱,或是到私立医院做专家挣大钱。外祖母退休后却把诊所开到了文革时她下放的小山村,前后十里八村的也就那么寥寥千人。她说:“城里的医院够多了,山里才缺医生。”有山民来看病,她收的就是买药的成本费。有个别穿着褴褛看上去生活困难的,干脆一分钱也不收了。有路途远带孩子而来的,她还留母子吃饭再走,外祖母有洁癖,但是,对山区那些小鼻涕孩儿却很有耐心。于是就有很多病愈的人怀着感激的心不断的送一些礼来,大多是山里的特产:蘑菇、木耳、活鸡甚至一瓣猪肉或是半袋子大米。她推脱不了就收了下来,但是又逐渐的送给别的病人拿走了。她向来吃素,最多吃一点鱼,这些山民的盛情她大多消受不了。她说;“政府给我的钱够花了,还挣钱干吗?”
  她在当地德高望重,谁家有孩子结婚了,要请她做媒人。混人酒后把媳妇打哭了,外祖母说:“让那小子过来,我跟他谈谈。”那小子基本不敢过来,赶紧给媳妇道歉了事。就是村里的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也都对她尊敬有加,诊所的力气活、到城里买药都由他们包下了。村民会默默的把采摘的新鲜蔬菜送到诊所门外的青石上,把劈好的木材送进仓房里,有时都不知道是谁送的。在家人一再劝阻下,年岁已高行动不便的她终于恋恋不舍的关了小诊所,离开的那天,远近有几百号人前来送行,男人、女人、大人、小孩站满了山坡。
  市政府给外祖母分配了一套120平米的房子,外祖母搬进新家后马上就把自己原来住的50平米的两居室交了出去,其实,政府并没有索回旧房的打算。外祖母没有买下新房的产权,她说;“等死后要把房子归还给政府,自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。”她说:她活着是个无产者,死了之后仍然做无产者。她对女儿的嘱咐是:死后把她的骨灰撒到当年战友牺牲的战场上。在那场激烈的战斗中,她的战友牺牲了二百多人,外祖母每每追忆到此,便会流泪。
  妈妈和小姨都没得话说,她们早已习惯了外祖母的思维方式和处事原则,只是背地里偷偷嘀咕那房子不要多可惜啊:“才2千元啊,多便宜的事啊,转手就是几十万啊。”话让外祖母听见了,不高兴了:“你们不是都有房子?要那么多干吗?有本事自己挣去,我的东西不会留给你们。”
  1982年,中日友好时期,医院有到日本进修的名额。那是一个很诱人很有吸引力的绝好机会,不仅能提高医疗技术水平、开阔眼界、晋升职称,在日本稍微节衣缩食,还能带回一套家用电器使家庭进入小康水平,外祖母让她的学生去了。她说她年岁大了,让年轻人多磨练磨练。更因为她对日本的刻骨铭心不共戴天的仇恨,日本人杀害了她的父母,并把她逼到了异国他乡,说什么她也不会踏上日本半步。后来又有日本医生到医院来访问,外祖母躲了出去,她不要与日本人任何接触。
  我们家向来以知识分子家庭为荣,只有我另类,大学毕业以后在外贸公司工作后,这让外祖母多少有些遗憾,她一直希望我能做医生,可惜我的智商平平。她专门把电话到我的办公室里嘱咐我:“可不许坑人骗人。”
  我说:“放心,我们做的是外贸,都是外国客户。”
  “外国人也不许骗。不能给中国人丢脸。”
  “我们的客户是日本人。”
  “日本人也不许骗,总之不许骗人。你们领导在吗?我跟她谈谈。”
  我无可奈何:“你跟人家谈什么呀?放心,你孙女儿不会给您丢脸。我们做外贸的严格按国际贸易规则,比国内严格的多。”
  她一直称呼我为孙女儿,她说:“就这么一个,还分什么里外?”
  我自力更生贷款买了房子之后,她知道了很开心,说:“这才是我的孙女,好,好,努力。”
  在这个家庭里长大,我的心里不自觉的产生了一个标准:“但凡对自己的子女苛刻、心中装的最大的是人民的人,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者。而动用种种手段为儿女谋私利的人,无论怎样的粉饰装扮自己,都是假货,都是机会主义分子。”这话虽然遭到了外祖母的批评,可是我还是坚持这样的观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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