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
我开始讲一个关于中秋的神话故事。
狠久狠久以前……
２、
村子正中的议事堂，尧在召集部落政治局扩大会议。
“炎黄子孙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，”尧挥手说，“看看，看看你们自己，看看你们的头发，卷了。看看你们的眉毛，黄了，看看你们的胡子，焦了。这是一个颜面无存的时刻，男人们，应该想想办法了。”
尧说话时，屋顶传来开裂的声音。众人抬头看，个个眼光冷冷的酷。
“你们要等到屋顶晒塌下来才想得到办法吗？”尧抓起旱烟袋坐下，又轻轻补一句：“恐怕那个时候，落下的灰土不会让你们再开口说话。”
“办法当然是有的。”一个瘦老头站起来。他是尧的文大臣姜子牙，一个据说充满智慧的渔夫。他最伟大的事迹就是把一个魔鬼骗进了瓶子，当初，把魔鬼放出来的也是他。
姜子牙理了一下三捋卷曲的白胡子，说：“我们要号召全部落的妇女织一幅黑布，铺天盖地的，”他停顿了一下，满意地笑了，对，铺天盖地的他想，这是个多么豪迈的词啊，我想出来的。“我们用这块布遮挡过度的阳光。”
迎着众人的目光，姜子牙成竹在胸，说：“如此一来，不但解决了部落妇女就业的问题，还带动了苎麻种植生产、纺织机制造业，……扩大内需，推动ＧＤＰ的高速增长，是为经济上策，大利国民啊。”
“不错，发展是硬道理。”尧颌首，“嗯。好。”
“尧英明，”，二级文大臣周公道，“路线正确，解决方案才会切合实际。但是，我要对姜方案提出一个小小的修改：为什么不用白布呢？显然，白布反射阳光，相比黑布吸收热能的效应更能……”
“咳咳咳咳，”姜子牙狠狠瞪了周公一眼，用一阵咳嗽打断了周公的说话，“呸，”姜子牙将一口浓痰狠狠喷向屋子的角落，而后用干燥的嗓音说：“白布黑布，遮住太阳就是好布。”
文臣们为尧献计献策的时候，首席武将后羿低着头一声不发。
现在不是我说话的时候，他想，将来也不是。我是一个武将，武将从来不会说话，只行动。一个文臣的责任是把话儿说得如同枝繁叶茂的一棵树，有根底，有生长，从下而上，每一片叶子都有来历，每一个枝节都伸向必然。武将不干这个。武将只去做，每个动作如同一次投石，结果是一只肥美的兔子或者一个死去的敌人。
后羿抚摸他的弓，弓背光滑流畅，如同嫦娥的身体，曲线引人着迷。这个世界他最爱的两样东西：神火弓和嫦娥。他把神火弓带在身边，把嫦娥留在家里。家和自己是后羿最宝贵的财产。
如果太阳再这么晒下去，家就会裂开倒塌，这不可以。
后羿决定杀了太阳们。
谁要破坏我的家，我就杀了他，或者被他杀了。后羿想。总之是两者其一。从历史来看，我被杀的可能性不大。蚩尤不是狠厉害嘛，死了。他的肠胃可以消化铁石，胸膛却挡不住我的利箭。我和他没有冤仇，但是，作为黄帝的首席武将，我用战士对战士的方法杀了他。刑天不是狠邪乎嘛？居然用肚脐朝我翻白眼。他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。我没有用箭，只用弓弦勒住他的双手活捉了他。他死了７天７夜。我用克林顿的阳具给这位死过翻生的好汉行了檀香刑。
我的敌人都死了。８千来，王朝变换，无敌后羿永远是王的首席武将。敌人，毫不相干的人，只要我想杀，就会死。
后羿脸上露出笑容，想起好玩的事情。那个女娲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啊。一个渴望伟大的女人。他还记得，２千年前的一天，女娲来找他。
“后羿啊，真是烦闷，为什么就不发生一点惊天动地的事情呢？你说我干什么好？”女娲说。
“该干嘛干嘛，怎么可能总有惊天动地的事？最后一次叛乱都是５千年前的事了，可惜哪时候你还小。现在，天下太平啊。”后羿拍拍肚子，“嗯，长膘了，得回去和嫦娥多搞健身运动。”
“嫦娥嫦娥，就知道嫦娥。我不漂亮嘛？”女娲摇动身子，竟满天花雨。
女人真是无法抵挡。后羿想。那天不久，我就活捉共工，当然，罪名是谋反。为了女娲，我让共工死得万分惨烈。开弓，神火箭。呼。共工被射向不周山。轰隆，天塌了。“收衣服啊，嫦娥，天塌了，好大尘。”我回头大喊。
女娲终于有大事可干了——黄河流域的村庄烟火熊熊指向天幕，无数小高炉密如森林。女娲赤着半边膀子走村串户，吆喝着：“大炼钢铁，女娲补天哪。”那美妙的吆喝如云雀行空。
“散会，就这么决定了。织布。”尧说道。
大臣们起立。
一脚迈出门，阳光翻卷而来，撕撕，后羿感到自己胸毛焦了。我靠。不能等了，织一匹天大的布，谁信啊。还是亲自动手吧，用我们武将直截了当的方法。
后羿在溪水边磨箭。一字排开１０支箭。后羿不爱他的箭，注定失去的东西不值得珍惜。但这１０支箭可是他藏狠久的好宝贝——法国进口的飞毛腿导弹，电脑程控，一去不回头，百发百中。
箭们在闪亮如微妙的眨眼。后羿抱起箭，哼着歌儿回家。唱：说打就打，说干就干……
“嫦娥，我回来了。”后羿大声说，面带笑容。
１？怎么没有回答？嫦娥不在家？
后羿站在家门口，天黑了，山的影子铺在地上，月亮在山顶飘啊飘。后羿没看月亮，看山。这两座山是他送嫦娥的礼物。
结婚之后，嫦娥说：“后羿啊，人们说你力拔山兮气盖世，你看，我们的屋子周围空空的，连个山来装点风景也没有，多单调啊。”
后羿就说：“你等着。”
三天后，后羿回家了，左手托着王屋山，右手擎着太行。哐哐，后羿放下山。
嫦娥拍手，“哈哈，好后羿，我喜欢我喜欢，我有山了，可以爬上去玩。亲一个，我的亲亲后羿。”
今天嫦娥没有拍着手出来，去爬山了？后羿想。怎么不在家呢，我还想给她看看这闪亮的箭呐，明天我要去射太阳。
雾从山中来，迷漫大地，后羿在门口坐下，双手托着腮帮子开始等。
２、
阿米站在门口，伸手嘀嘀哒哒按键盘。
我们怎么会忘记呢？密码就是我们的纪念日啊。阿米笑着。当初装修房子时，他和吴歌讨论电子门用什么密码最好。最后选了一个大家都不可能忘记的数字。
“老公，回来啦？稀客稀客，来来，吃饭。”吴歌笑嘻嘻地说。
“不急不急，买了一个高倍望远镜，晚上我们一起看流星雨，你就狠狠许愿吧。嘿嘿。”阿米摇晃着手中的长筒往阳台去，“我先装起来。”
“看流星？嗯嗯，哇，好玩，我喜欢。”
他们一起洗手，然后拥抱。阿米不停地吸鼻子。
“你现在香味变了，”阿米说，“唔，以前象奶的味道，现在不是了。”
“什么味道？”吴歌紧张地问。
“鸡汤，鸡煲翅。好香啊，我要喝你。”
“狗鼻子。”
吴歌竖起手指狠狠摁了一下阿米。
稀溜溜喝汤，呼哧哧扒饭。通，阿米放下碗。叮叮，敲敲碗。阿米说：“饱了，好吃。”
吴歌早就不吃了，说是减肥，又说是做饭的人容易饱，闻都闻饱了。她就看他香甜地吃。
“不吃了？把汤喝了，倒了可惜。”
“哦，好的好的。我喝。不用不用，就端盆子喝行了。”
“嘻嘻，野蛮人。”
“哈哈，就是。”
“我想看电影。”
“唔？”阿米抬头，“什么电影？”
“铁尼达，听说好看。”
“哦，这个啊，立即上映，来来。”
阿米站起来，搬了一把凳子放饭厅中央，“过来过来。”
“站上去。”
“搞什么啊，嘻嘻。”
“听我的没错，站上去，别怕，我抱住你的腿，对，站好，闭眼。闭眼，不准偷看。张开双臂。”
阿米按着遥控器，“嘿嘿，要大风，闭眼，飞起来了吗？”
“屁，没飞。”
“不可能，最大一档了，可惜没装电扇，不然就飞起来了。”
“不玩了，一点也不好玩，我要看电影。你让我下来，别抓我的腿，会掉下来，会，啊，啊，救命救命……”
阿米扛着吴歌往卧室走，狠狠地说：“不信你飞不起来，狠狠，你就会飞的。”
“流氓流氓，救命啊。啊！！”
吴歌飞在空中，尖叫翱翔。
阿米扑上去，剥开她。她着轻薄的纱衣，一剥开就是雪白。
香蕉啊，真象香蕉。那种让人快乐的食品。“说干就干。”阿米哼着歌，轻松的拍子。
吴歌用指尖玩他的毛，说：“呼呼，不洗澡，你是臭的。不要不要。”
“要不要？”他吼。
“不要不要不要，要……”，吴歌哼哼着说，“其实我一直喜欢你，嘿嘿。这个。”她无耻地笑。
３、
那天上离散数学，我昏昏欲睡，就睡了。反正最后一排老师看不见。
“喂喂，你这是上课，同学。”
我抬头，抹了一把口水，“１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今天写生，自由活动。看见你在睡觉了。”
我和她一起溜出教室。现在，我们经过高高的白桦树，树的后面是围墙。
“我最近看了一本书，呵呵，好书啊。”
“什么书啊，快告诉我。”
“龙虎豹。”
“啐，没点正经。”
“什么啊，真的好，里面讲了一个方法，让女孩１０秒钟就到高潮。”
“呸呸，你总是一脑子禽兽行为。”
我抵挡着她的手指，一脸挂笑，“别别，你不禽兽啊？还不是一样的。我爱你才禽兽，呵呵，来来，亲一下。”
“咿呀，别这么抱，给人看见了多不好，嘻嘻，别，讨厌。”
三分钟后，我们在围墙处拐弯，白桦树后面有一排孤单的房子，是学校的木工房。我拉着她走过去。
“要去哪里？”
“到了到了，就到了。”
我说着，我们又拐弯。房子最后一间是个储藏室。我一脚踢过去，吧哒，门锁掉了。
“进去。”
“干什魔儿？”
“嘿嘿，还用问？不怕，这里绝对没人来。”
“真的？不干。”
地上有许多刨花，一条条卷着，刨花上是火热的她，直直地挺着，她上面是狂热的我，硬硬地竖着。远处，电锯的声音一阵一阵，日日日日，电锯尖啸。我动起来，就着那声音大叫：啊啊啊啊。撕撕撕撕，电锯停下来，我慢慢摇着，日日日日，电锯又叫起来，我……
电锯的声音无休无止，我们终于齐声大喊，呃呃，哦哦。
“我飞起来了。”
她告诉我。
４、
傍晚，嫦娥做好饭，后羿没回来。看看太阳落山了，不再炎热，嫦娥决定去山上走走。这个时候，清风徐来天边霭黛，正是散步的好时候，再晚就看不清山路了。
嫦娥向太行山走去。太行山林木繁茂，一条曲折蛇行的土路指向山顶。嫦娥走着，听到地在脚底下嘀咕，偶尔还动一动。不过，嫦娥不怕，后羿说了，太行已经是死火山了。后羿带它回来的时候，已经磕干净了山腹中的熔浆。
快到山顶，嫦娥有些兴奋。啊呀，就快到了，我的神秘园。
山顶有个平地，平地中间一棵大树，大树层层叠叠的枝桠，顶端的枝桠上挂着一架秋千。
嫦娥爬树比猴子还快，爬树时，脸兴奋得比猴子屁股还红，鼻翼张开，一些汗珠上闪烁着太阳最后的光辉。
荡啊荡啊，秋千飘起来象鸟的影子，嫦娥站在秋千上，裙子盛开着，她轻盈一跳。
嫦娥站稳了。我又来了，月亮。她心说。
月亮是嫦娥的神秘园。这个巨大的银盘，光滑空洞，她一抬足就从这边滑到那边。她知道，慢慢月亮会升起来，山川大地就在地下，河流如匹练，高山扑低，人如蚁，多么不同的景象啊，百看不厌。
在这么高，我象个神。嫦娥想，看见，知道，不参与，而且没人知道我是谁。我在月亮。
她低头，黑发如流泉，她抬头，无风的月亮上，黑发如歌升起。
她张眼望，１，怎么多了个房子。走过去一看，广寒宫？柱子高大，回廊深幽。谁盖的？神仙，妖怪？
“有人嘛？”嫦娥清脆地问道。
“你好，你是谁？”
嫦娥回头，１，怎么是个大胡子？
“你又是谁？大胡子，你不是中土人士。”
“哦，我是莫喊莫得。辣蛋，阿拉伯人。”
“阿拉伯？”嫦娥拉起长发遮住半边脸，“穿袍子的？怎么穿西装？握手吗？”
“噢，不行。我们不握女人的手。哦，穿西装？说起来很复杂。”
莫喊莫得开始说复杂的事，用怪腔怪调的中文。
“我是个恐怖分子。”
“杀人的？”
“对，杀敌人。”
“敌人？”
“对，美国人，不信真主的人，反对我们的首领的人，我们的首领是本拉登。”
“你去杀人？”
“是，去杀人，脱下长袍，穿西装上美国飞机。我开飞机。”莫喊莫得做着开飞机的动作，“我的任务是把飞机飞到白宫上，然后松手。”
“松手？”
“对，一松手，飞机掉下去，轰隆，白宫没有了。”
“没有了？白宫？”
“哦，真主，我没干，我是个胆小的人，不敢杀人。”
“哦，没干。”
“我会开飞机，一直开着飞机飞啊飞啊，我打开话筒说，不信真主的人，我不想杀死你们，也不能下去，下去我的同胞不会原谅我，你们说怎么办？”
“后来，他们给我出主意，让我来到了月亮。”莫喊莫得说道。
“他们呢？”
“哦，你看，他们还在那里，你看，那里。看见了？我在澳大利亚海域低空飞行，让他们都跳海里了。”
“那是些阿富汗人啊，不象美国人。”嫦娥优美地扭着长长的脖子，向下看。
“哦，他们感谢我，就换了我的同胞的长相，所以象阿富汗人，可是，我不明白，为什么那个海岛不让他们上岸呢？”
嫦娥看着莫喊莫得，说：“我也不明白，世界很大，不明白的事很多。不过，你这个胆小的人是个好人，我明白。”
莫喊莫得眼睛红了，背上长出软软的白毛，说：“亲亲我吧，代表地球人亲我。”
“你真可爱，白得象玉的兔子，过来过来。”
嫦娥抱起兔子，亲吻着，慢慢如痴如醉。她伸手推开他，说：“挖亚，你这个兔子这么能亲嘴？我下面湿了。”
“哦，我的真主，我们阿拉伯人一生要娶四个老婆，１４岁就要学习接吻，来吧，我这方面狠有学问。让我们来做爱。”
“走开走开，也不看看地方，地球人都会看见我们干那事了。”
“不怕的，”莫喊莫得温柔地说，“人们是看不见的，和爱有关的事情，人们都看不见。也许是不喜欢看，多不好意思啊。”
嫦娥看看地球，回去的时候快到了，５分钟之后，月亮经过王屋山，王屋山的顶上是清澈的镜泊湖，她将乘着宇宙西风而下，落在湖心。她会在湖水中洗去月亮的味道，然后抱起湖边的洗衣盆哼着小曲下山回家。
“哦，就算这样，下回吧，今天没时间了。”嫦娥说，“我还要回去有事。”
５、
那年中秋，我和她去了山区。我穿一件老旧的军大衣，她穿了毛尼风衣。我们带了面包、月饼、咸蛋、香槟、榨菜还有火腿肠。我还特地带了录音机，里面有一盒录制的磁带，“阿拉罕不拉宫的回忆”我亲手弹了８遍轮指，我想，这足够跟随我们的激情时刻了。
山林荒芜，明月高悬，一些活动的影子在银色的圆幕上放映，风起时，我脱下军大衣铺在地上，她解开衣扣，身子从中活脱脱跳出来。松涛如翰海，我们听见宇宙的歌吟。呼呼呼呼呜——，我看着月亮，做着离与合，光华如烟，乐声如网，古老的传说循环往复，我们的爱情如万道响箭，呼啸而出。
于是，我们说出了万古洪荒人类的第一个语词：啊。
说得汹涌澎湃。
后羿终于洗洗睡了。
嫦娥回了家，晾好衣服，烧水给后羿洗脚，两人上床，观赏后羿的飞箭。嫦娥在神火弓上扎了一条红绸，说：“这样，你更准了。”
“会的会的，会把太阳统统射下来，现在，我要好好睡一觉，明天有力气。”
“那好，把头枕在我腿上，这里，对，这里，我来唱催眠曲，小兔乖乖，把门开开……”
唱歌时，嫦娥想起了月亮上那只玉兔——莫喊莫得。辣蛋。他造得宫殿可了不得，都是用的航天材料啊，那个房子很好，就是椅子太多，人太少。
门外有响动，嫦娥出去看，一个村民在房子的白墙上刷标语：要想富，多织布。
吴歌想把阿米弄醒，不早了，该去看流星了。正犹豫着，电话响了。
阿米只好醒来了。
“你要出去？”吴歌轻轻地问。
“哦，有急事，楼哥找我。”
“不回来了？”
“可能吧，暂时不知道，电话联系？”
“不看流星了？我还没许愿呢。”吴哥轻轻地说。
“还会有的，还会有流星，下次一定陪你一起许愿，呵呵，没有流星也许愿。”
“那是不同的，肯定和今天不同。”
“一样的一样的。天天都是好日子。我得走了。”
“我是你老婆吗？”
“是的，可是还是得走了，真的有事。”
“哦，你走吧。少喝点酒。”
６、
后羿一脚踏在石头上，四望无人。很好。让我悄悄地做这将成为神话的事。
他搭上箭，指向天边。天边的云在变，黑色、白色、蓝色、紫色、红色，太阳出来了。
早安。太阳。后羿前手一推，后手一扬，弦一声嚎叫，飞毛腿神箭嗖地走了。
中。太阳呼地一下膨胀开来，霞光万丈，一秒钟之后，天旋地转，黑了。
后羿低低呼吸着，摸出箭，等待。
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，没有新的太阳出现。
１８０分钟之后，浓重的云彩从远方显现，云彩背后有些白光。
唔？太阳们躲起来了？后羿疑惑着，注视那些云彩。一个黑点从云中坠落，坠落得飞快。后羿的目光追随着黑点。
黑点快要接触地面的时候张开翅膀，呱呱，黑点叫着，飞。黑点飞近了，一只通体纯黑的鸟。
噢，太阳死了变成乌鸦。姜子牙曾经说过。后羿回忆起来了，乌鸦是报丧的鸟，带来坏消息。
乌鸦说：“呱呱，后羿，你别狠，我的兄弟在开会，一致谴责恐怖主义攻击，我们会报仇的，记得西部片里面的布告吗？生要见人，死要见尸。”
后羿举起弓箭，“走开，你这只臭鸟，我有飞毛腿。”
“哈哈，没用了，我们立即建立ＮＭＤ导弹防御系统，你的神箭成了废物。哈哈，你等着倒霉吧，你们地球人会被晒成肉干，所有的作物烧成焦炭，所有的房屋变成火锅，等着吧。”
“滚，你这个鸟，我不会为你浪费我的箭，滚，我会杀光太阳的。走着瞧。”
乌鸦的哈哈声如雷鸣，滚滚远去。
７、
阿米、铁哥、楼哥、包工头，四个人正襟危坐，中间一张麻将台。
三个人脸色铁青，灯光在他们背后。包工头低着头，说：“不玩这么大好不好？一千一根筹，太大了。”
“你有的是钱，怕什么，我还欠你一百多万呢，输不完，绝对输不完，嘿嘿。”铁哥干笑着，打开包，“来来，抽一口，真正的哈瓦那雪茄，你也是，赚钱就是过生活嘛，这么多钱，不赌不嫖将来埋棺材里啊。”
阿米说：“就是，你老婆又年轻，好日子比你长，来吧来吧，快活一点。”
楼哥打开酒，忽忽嗅着，“千年陈酿，好家伙啊，法国古时候的农民整的，来来，喝一杯。”
“不喝不喝，我不会。”
“哎，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爽快，就是打牌嘛，又不是抢你的钱，你就一定会输啊，你说，是不是朋友，不是你就走，以后不认得你。”铁哥半笑半真地说，用手指门口。
阿米和楼哥说：“我们都不认得你。”
终于开牌了。
牌桌中间有个没有底的藤筐子，大家出的牌没人要就扔进去。
“三条。”包工头有气无力地说。
“慢点，留着先，不要。呵呵，别紧张。”下手的铁哥笑说道，“扔进去，你看，我们赌得多公平啊。连牌都不准查。”
一圈之后，包工头坐正了，手气不错，居然赢了１万多。他笑了，露出黑黑的板牙，伸出手，指甲缝里有洗不尽的黑泥，“别走，这个幺鸡，我胡了。嘿嘿，楼哥客气，谢谢。”
楼哥伸手一拉绳子，筐子升起来，麻将落在桌上，大家洗牌，半空中藤筐晃动着，一个圆圆的黑影子笼罩着众人的手。
阿米把耳机塞进耳朵，开始说电话：“歌啊，回不来了，你先睡，生意忙啊，要谈点事情，不是打麻将，你听错了。”阿米竖起指头向众人摇晃，众人停手。“你乖，先睡先睡。好的，亲一个，卜，卜卜，多来两哈。白白。”
“哇，模范。米哥模范。”包工头精神气爽。
“模范个屁，打麻将叫做做生意？这个骗子家伙。”铁哥瘪瘪嘴挖苦一句。
“有什么办法，生意淡薄不如赌博，金融危机不知道吗？”
“空哥这回残了，一颈血啊。”
“砌牌砌牌，做正事。”
阿米放下篮子，心里比较烦。ＮＮＤ，楼哥再不赢可不好了。三兄弟楼哥是老大，一个真正的商人，分分钟都想赢。为了这个目的，楼哥可以不择手段，也要求朋友们一起不择手段，否则就不是朋友。
铁哥底下踢了阿米一脚。阿米咳了一声。两个人都面无表情。
阿米和铁哥都是“开火车”的高手，这两个巴掌巨大的人手心能毫不显山露水地扣进四张牌，这意味着，包工头马上就要吐血了。
午夜，包工头哭了，两行红色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来，脸黑黑。包工头象个鬼。
咳咳。包工头把铁哥送的哈瓦那扔进酒杯，哧一声烟灭了，“呛人，这烟。”包工头说。
“来，擦擦，”阿米给包工头纸巾，“输这么点，别哭，你看，灯光效果很好，流出来跟血一样。吓人。”
“就是就是，不怕，没现金了可以转账，从工程款里面扣出来。”铁哥说。
早晨，包工头咳嗽吐痰，跟呕一样。呕出来绿色的东西，估计是胃酸。
楼哥满面笑容地拍着包工头说：“你可以上鸡你死纪录了，怎么手气这么不好？输了３００根筹。节哀顺便。”
包工头笑，比哭还难看。
阿米低下头，很好，楼哥狠开心。开心就好。算是做了正事。
三兄弟赤身裸体坐在干蒸房里，坦诚相对。
阿米说：“楼，我那３个货柜不能等了，办了吧？”
“好说好说，自家兄弟，明天吧。今天爽啊，爽歪歪，包工头吐血了。”
哈哈哈，铁哥笑。
“今天几号？”阿米突兀地问。
三个人一起想，终于对了答案。阿米脸色有点变，另两个没注意到。没人说话了，大家一起静静地出汗。坐不直了，三个疲惫的男人。
８、
吴歌开始恨电信，为什么电话要响。想想算了，至少电话响得不那么早，要是刚刚爱了一半的时候，更糟糕。
我应该满足。她想。
她开始做运动，上跑步鸡，跳绳，一身汗，冲凉。山风西去，她遍体生寒，星星飞舞在空中，那么寂寞地闪耀，流星雨下了，一线又一线明亮在深蓝的天奔跑，她呆呆地看着，忘记了许愿。
宇宙倾泻，闪火如瀑。她哭了，有泪如泉。
她说：“我希望有个人在我身边。”她的双手结着衣角。她说：“他答应天天守着我。”她解开衣角。
她起立。她要睡觉，做一个美梦。最后一滴泪落在地上，星光在泪上一闪就灭了。
后羿不回家，就坐在旷野中。他在想，一定有个办法战胜剩下的太阳，因为，不胜利就是死亡。他想打个电话和嫦娥说一声不回家吃晚饭了，发现手机没信号。想想就算了。没时间了。他望着浓重的云层。太阳不敢出来，那么ＮＭＤ还没弄好。太阳出来之前，我得有个方案。
慢慢热起来了，河流化成蒸汽，水从植物根部逃出去，飘飘遥遥就上天了。远方村子里有锣鼓响起，又在召集开会了。
后羿坐着，如石头般纹丝不动。
一天过去。后羿没有回家。嫦娥上山。
“１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“砍树。你好，我是吴刚。”
“玉兔呢？”
“你说那只不敢见人的兔子？跑了，去了那边。”
嫦娥坐下来，看吴刚砍树。一棵高大的桂树，散发着甜味，她的心有些乱，那香气有些诱惑。
吴刚举起小小的斧头，一挥，轰隆吓了嫦娥一跳。树倒了。轰隆，又吓了一跳，树又树起来。
“你搞什么搞？神神化化的？”
“我在受罚，天神罚我永远砍树。”吴刚一边摆架式，一手指指天。
“天神？罚你？为什么？”
“泄露天鸡。”
“泄露什么？”
“哦，歇会。”吴刚放下斧子盘腿坐下。“以前，我在部落里做民办教师，就是只吃饭不拿银子那种。１万年前吧。那天吃饭，我的学生就互相说话：这个好吃，给我一块，就这些话。我也在吃饭，嘎崩，咬到一粒沙子。我口中火光一闪，就说了一句话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我们说的是语言啊。”
“废话。”
“这时候，立即电闪雷鸣，天神云中怒吼。天神说，你这个鸟人，他妈的泄露天鸡。你不知道吧，我之前，没人说过“语言”这个词。”吴刚说。
“语言怎么啦？”
“我们人，明白了语言就会明白文字，明白了文字就会明白书写。有语言就会有传说代代流传，有文字就有历史千古纪录。你想想，狠久狠久以后，人们会说，小时候听说，嫦娥的故事，她飞上月亮。人们还会说，那本书上记载着后羿的事迹，他射下太阳。你是人，可住进了神的房间啊。以后会的。”
“真的？那又怎样？”
“怎样？你家里住了个外人你高兴吗？”
“别扭。”
“就是啊，神也别扭，传说和历史本来是神的家，可现在人住进来了。都是我说错话，可惜，话就象那风，说了就收不回。所以，天神罚我。”
“砍树？”
“当时有两个选择，要么去推石头，推上山石头还会掉下来。我想，砍树优雅一点，好歹，我也算知识分子。能站着尽量不要跑路，一动不如一静嘛。”
“也是，这树很香。”
“我亲自去天宫选的，这树可以折叠。你看。”吴刚在树根上一按，树象自动伞一样收起来，变小了。“我可以带着树去旅行，走了很多地方。”
“怎么上月亮了？”
“烦啊，每个人都问我，为什么要砍树啊？刚才的故事都讲几亿遍，好多人祖孙１８代都听过这个故事，他们不烦我可不想讲了。这里好，没什么人，估计给你讲一次就行了。”
“还有莫喊莫得么。”
“哦，那个兔子？神经。不告诉他。就我们两个知道。”吴刚诡秘地对嫦娥笑。起身说，“我要继续砍树了。”
“好吧，你什么时候能不受罚啊，可怜的老头？”
“受罚？谁罚我？”
“不是天神让你砍树么？”
“天神？什么天神？我自己想砍树，就砍树。我不想，谁管我？”
“你你你，刚才的故事骗我的？”
“呵呵，不是。狠久的事情了，天神当年做的事怎么会老记得？”
“哦，那你别砍了，反正天神忘记了。”
吴刚挥斧，树倒下起来。“嫦娥，你每天干什么？”
“唔唔，吃饭，睡觉，织布，做饭，烧水，洗衣，洗碗……”说着说着，嫦娥发现自己做的事情可真多。哇，这么多事情都是我做的？
“累不累？”
“不累，有时候累，也不是累，是烦。尤其后羿不回来，就更烦。”
“那你还做？”
“不做就上月亮玩呗。”
“为什么来？”
“想来啊，多好。”
“呵呵，我也想，砍树。嗨嗨。”吴刚挥斧子。“多好。”吴刚唱：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生活比啊比蜜甜。
“神经。”嫦娥说，“不理你了，我找兔子玩去。哎呀，不好，要回家了。”
嫦娥一展身体，团身前空翻转体１０８０，嗖，扑哧，落下湖中没有水花。
９、
早上，后羿红着眼站起来，向村庄走去。
“姜先生，借毛笔用用。”
“干什么？”
“写字。”
“我来写，这个我在行，写大篆还是钟鼓文？”
“不用，我自己来写。”
后羿喝了两口墨水，咕噜噜，漱漱口后吞了。吐了两口黑吐沫在笔尖上，又咬咬笔尖，然后在飞毛腿箭上开始写字。
“１，你这是什么体？”姜子牙举起茶壶吱溜喝了一口，偏过头来看。
“不知道吧？美国微软公司的word字处理软件Wingdings字体，这几个叫做Q33NY，嘿嘿，你看我慢慢写。”
唔，这个粗鲁的家伙几时学了外文？“这都会？你？”姜子牙问道。
“哎，都是那贼日头给逼的。”
红云展翅，一哄而散。太阳们摇摇摆摆一个个显出了身形。
狗日的，让你神气。后羿大喊一声：“神火弓，飞毛腿。”挥手如雀跃，连发九箭。那些箭一离弦，就张开了翅膀低空飞行，直到了目标跟前才灵蛇般拐弯冲上去。
太阳们一无所知，ＮＭＤ是看不见低空飞行物的。
太阳被击中。落下，
落下，
落下，
……
只有一支箭不见了，嫦娥知道，那支箭拆了，建成了广寒宫。
最后底太阳颤抖着，之后哭泣。他的兄弟死了，他伤心悲哀。泪水变成黑子，呜咽化作太阳风。这些悲哀的尸体会亿万年穿流在地球和太阳之间，产生噪声，引发潮汐，带来风暴，制造死亡。
姜子牙一把抓住后羿的膀子，大叫，“后羿啊，停手吧，最后一个太阳了，没了，地球会成死寂的冰川，人类象恐龙一样冻死，停手吧。”
后羿耸耸肩，“ＯＫ，反正也没有神箭了。听你的。”
一群乌鸦在大地的尽头高声喧哗，唱着忧伤的歌谣：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……
后羿的传奇１０分钟后通过互联网传遍地球。
“他做了。”人们说，“他真的做了。”人们欢呼，“他这么做对不对？”人们沉默，之后开始争吵，近的人们一边争吵，一边抹着脸上腥臭的口水，远的人们上网去吵，无非我操你妈，我也操你妈……
人们盘算着，我得说说，不说他们就不知道。
嫦娥不知道。她很累，在睡觉。
１０、
吴歌醒来的时候看见一张脸，“阿米？回来了？不上床睡。”
“不睡了，看看，我给你的礼物。”阿米捧着花，还有一个小小的首饰盒子。
“干吗？”
“昨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啊，你忘记了？”
“那你昨天又不记得？我今天已经忘记了。”
“来来，迟到好过没到。今天请你吃饭，看大片。起来吧。”
他们去葡国餐厅吃饭，红酒浇在马腊肠上烧，火光优美得象个肚皮舞娘的腰。一个黄头发的琴师拉爱的罗曼斯。吴歌稍稍有点兴趣了。看电影时，阿米睡着了，吴歌看着那外国女人在男人怀中飘飘欲仙，觉得莱昂拉多有点面目可憎。
一个月之后，有人谣传阿米的老婆参加了传销。阿米火了，这种低级诈骗愚昧活动怎么能参加？偷偷跟踪了一回，放心了。回来笑骂手下：“ＴＮＮＤ，现如今真是邪呼，学个英文叫做疯狂英文，几百上千人一起开摇滚演唱一样发神经，荒唐荒唐。”
阿米再想想，唔？老婆怎么了？
吴歌说：“我想出国。”
“出国干什么？”
“就是想。就是想。没什么。”
阿米久久地看着她。终于，她说：“找点正经事做做。我要考托福。”
“考个屁，老来学吹打，别费那事了。我来想办法吧。”
尧驾崩了。享年６１岁。一个好人，从不打小孩老婆，晚上基本按时回家吃饭，有公务也打电话回家。出差记得给家人下属买礼物，也不怎么贪污受贿。
姜子牙主持上下议院推选后羿做了国王。公众就此进行投票：三个选择：当之无愧、素位尸餐、模棱两可。
根据新乱网对全部有效票数统计：有效票１０千万，当之无愧的票数１５千万，超过总票数５０％，群众的意愿表达得比群众还强烈。
后羿成为新的王。姜子牙掏出商务通记下了：公元前十万八千年，后羿登基，千秋万代，一统江湖。
后羿成为王的那个晚上部落举行大典，嫦娥走上阳台高歌一曲：Ｄｏｎ＇ｔ ｃｒｙ ｆｏｒ ｍｅ，ｍｙ ｈｏｍｅｌａｎｄ。那深邃的一曲令万民倾倒。
所谓母仪天下。网络上多了一个新词：倒＝陶醉，晕倒，昏迷、错乱、得意中……
这个晚上，太阳没有睡觉。他躲在月亮背后偷偷看着大地的一切，直到看到后羿搂着嫦娥，一脸得色的笑容。
太阳知道怎么办了。
一个王是很忙的，不用多说。一个王的妻是很闲的，不用多说。
嫦娥实在闷了，找个机会溜出了王宫，上了太行山。这是一个夜晚。
月亮上，吴刚在砍树，一斧又一斧子。兔子跑了。尾巴上白色的毛带动一溜银光。
嫦娥在广寒宫里找了个椅子坐下来。刚伸个懒腰，空隆，月亮抖动一下。怎么啦？她站起来，感到有风。１？怎么会有风？她一抬腿就到了月亮的边缘。
啊，太阳。白发三千丈，太阳结发为绳，八月流火，太阳跨慧星为车。驾驾驾，太阳吆喝着。云中月如勾，星海骚动，宇宙的风横扫，月亮再见地球。
“喂喂，你停下来，停下来。”嫦娥不停地喊，直到嗓音沙哑，“求求你停下来。”
太阳停下来，收起长发。
“我要回去，你把月亮拉回去。”
“再见，明天我还要上班。”太阳冷冷地说着，走了。
望得见的山川大地，回不了的故国家园。嫦娥席地而坐，哭了。
太阳照常升起，光芒射不穿重云。地球上，豪雨夹着闪电轰鸣。
１１、
楼哥问我：“还好吧，你老婆。”
“呵呵，好，谢了，楼。”
“没什么，搞张ｌ－１小意思。让她去玩吧，我们干正事。”
“那是，包工头怎么还没来？”
“怕死了。”
包工头没来，我们去宵夜，一群人７，８个，呼啸街市。完了铁哥提议搞点活动，还说今天文明卫生一天，好歹中秋也是三节两寿的大日子。
最后，几个人包场看电影。铁哥点的片子，说是国产大片。字幕打出来，大撒把。
我靠。这丫挤兑我？我们开始看电影。机器沙辣辣地悄声响着。我想她的模样，居然狠模糊。擦擦眼睛，继续想。她走的前一天晚上，我们做爱。解开彼此的衣服，层层复层层，象剥开一个洋葱，手指悄悄地动，眼泪就流了，辛辣的气味渐浓，我们泪流满面。
打开钱包，我在昏暗的光中看照片，还是看不清。照片清晰，记忆模糊。象一个快被吃光的月饼。
灯亮了，戏散场。铁哥唱着小调，那时街头的摇滚：那个童男终于被伤害，满脸皱纹的鸡婆给他一个红包，青春几何，20块啊20块……
我问放映员，我的兄弟呢？
“他们都走了，说是过了１２点，新的一天需要嫖妓。你们是疯子啊。真爽。”放映员说。
我搂着那个独臂的妓女。她哼着歌：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，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。
“你的手呢？”我问。
“我不干净，天天洗自己，用我的手做肥皂，天天洗，就没了。”
她继续哼，就那一句：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，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。
“去你妈的，做爱吧。”
我狠狠地干，象一个活塞越来越快，我想，我们在冒烟，如果挂上五档，可以跑３００迈。颤抖中我看见了她的脸。妓女在我身下一下子就溶化了，剩下一滩水。我掉进去，嘴唇尝到又苦又咸。
那个歌谣还在唱：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，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。我游啊游啊，那苦涩的海无边无岸。我想，就这么一辈子游下去吧。阳光闪耀，她的脸在浪上跌宕起伏，破碎又重圆。
后羿成为诗人，一天，他写道：我有一所房子，面向大海，春暖花开。
他是王，就有了一栋海边的小木屋。他看海，海中有个人在不停地游，可是，那个人从来没有离岸近过一寸。春不暖，花不开。后羿狠烦，就写：嫦娥应悔偷灵药，碧海青天夜夜心。然后写：嫦娥偷了长生不死药，一个人吃了，不给我留一点，之后带着月亮跑了。据说……
后羿一点发送键，ｅｍａｉｌ发出去了，被姜子牙记入历史。
姜子牙一边写历史，一边想，我王忧郁啊，灵药何在。于是下令蒸三千佳丽入后宫，充实王的心灵。王不干。子牙只好东去西天，地球是圆的，往东往西都是西天。况且坐船比走路强。子牙这么考虑。
子牙回来了，带来了伟哥灵药进献后羿。
“王啊，这是灵药，吃一粒可夜御百女。后宫三千，一月搞定。可好？”
“没兴趣。拿走。”
“王啊，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部落财政考虑一下，此药还在试验阶段，三千个案例正好通过ｆｄａ认证，飞瑞慧付我们很大一笔钱的啊。”
“哦，那你怎么不干？”
“我？老了，再说，俺哪能有三千个不重复案例啊，还是王来吧。为国捐躯。”
“好吧，来就来，反正，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第３０天的最后一个姑娘，是卖火柴的小姑娘，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。
后羿大喊一声，失去了知觉。
姜子牙带队入场，招手哀乐起。后羿幽幽叹息一声，呼出最后一口气。哀乐停，哀乐起：……心还在，情未了……
只见一条汉子从后羿身体中爬起来。啊？认得的人喊道：“怎么是夸父？”
汉子开步走，一言不发顾盼自雄。汉子大步流星朝西而去。早晨，日升月落，汉子淡入天边，只留云在花开。
姜子牙提笔疾书：白云已乘白云去，此地空余黄鹤楼。白云一去不复返，白云千载悠悠。晴川历历桂花树，芳草萋萋玉兔洲。日暮乡关何处是，烟波江上使人愁。
“马上拆房子，起个高楼，把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挂起来。名字我取好了，黄鹤楼。”姜子牙扔掉笔，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１２、
我的故事要结尾了，后来，嫦娥和后羿在月亮相会，女子和汉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。
故事讲完了，是个大团圆的结局。中秋节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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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门复门关复关的公园里，我们散发为旗，赤身而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