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玉
国庆节,小红又从家乡打来电话。“小玉,回来吗?好想和你聚聚。”
而我,还是没有能回去看看。但小红的形象却常在眼前浮现。
20年前,我还在念初一的时候就认识了小红。不过,我们的相识却是从吵架开始的。记得那时,我特别的“雷锋”。一次劳动课的时候,背一个受伤的女同学去就诊。没想到背后传来一声叫骂:“小妖女,假雷锋!”我回过头去,看到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陌生女孩。
没想到,两年之后,我们竟在高中时分到了一个班。这时她已出落得水灵灵的。班里有不少男生围着她转。而我,则是属于那种天生不够漂亮只能靠“内秀”来弥补的人。这样小红和我一个是“班花”,一个是高考的主力队员,自然也没什么共同语言。
高中毕业,我这位“一号选手”由于临场发挥不好,只能去读复习班,班里的一些同学则去了邻县复习;小红呢干脆放弃了复习。
一天, 小红主动到学校来找我。她说她去看其它同学的时候,看到了我写给同学们的信。没想到我写给同学们的一封封热情洋溢而又充满真情的信,却被同学们不屑一顾。对此,她深感不平。她说高中期间,她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我;发现是她当年骂错了人 。“从你身上,我看到了真诚和善良。”她说。
那一个晚上,我们彻夜长谈,几乎一夜未睡。而她,第二天是要参加招干考试的。
从那以后,我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。
后来,她到乡里当了财税员。我就在假期去乡下看她。她给我做萝卜丝饼吃;还带我翻山越岭到农户家收农业税。
再后来,我上了大学,而她总会收到铺天盖地而来的求爱信,面对这一大堆的书信,她总是束手无策地交给我说,“帮我打发掉。”
就这样,多少年过去了。我大学毕业,她也从乡下调到了县城,只要一有空儿,我们准呆在一起。当然,身边常常会有好多男男女女的朋友。
记得哥哥笑着问我:“你怎么自觉自愿给小红当陪衬?”嫂子也说,“别看你身边有不少朋友,可人家是冲着小红来的。”我都一笑置之。说真的,对于她的漂亮和受宠我还真没吃过醋。
再后来,我们双双都成了家,有了孩子;也先后从小县城调到了市里。也不知怎地,来往却渐渐少了。彼此之间似乎有了一些距离。这种距离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的。我的工作几经变动,风风雨雨地有过一些挫折,可工作依然认真执着,但对朋友却少了一些当年的热情。而她,现实生活似乎使她越来越“现实”。一次,我们在幼儿园接小孩时相遇,她与一群衣着华丽的阔太太聊得起劲,见到“素面朝天”的我,似乎怕丢人似的,连招呼都不打一个。于是,我也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。
再后来,我举家迁往杭城,跟小红的联系愈发少了。但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,常常也会在静默中想起。而她每次来杭州,总要给我打个电话,见上一面。
今年4月份的时候,她在电话里说,她要来杭城做一个手术。住院之前,我请她到家里小聚。这一次见面,小红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。以前见面,她老是抱怨生活的不如意。可这一次,她开始解剖自己。我 感觉到找回了过去的那个小红。因而分外高兴。分别的时候,我摘下了自己手臂上的玉镯给她带上。说“这只玉镯一直跟着我,是我的化身,你戴上,她会保佑你的。”
没想到,第二天,我就病了。一位朋友知道后对我说,“玉是有灵性的,她戴上你的玉镯去做手术,岂不是叫你去替她受罪吗?”
闻听此言心里多少有点疙瘩。本来说好要去医院看她的,竟一直避了不去。
“五一”的时候,我们一家人去厦门旅游。到了厦门,突然发现很希望去探望熟人。这才明白:人在异地特别地需要朋友。此时内心里很是惴惴不安了起来。小红躺在医院里一定很伤心,很责怪我吧?
可惜我从厦门回来后,身体愈发的虚弱。6月份,竟因病住院半个多月。
而小红从杭州回去以后也一直没跟我联系过。直到8月份,她已经是好几次来杭州出差了,她才打电话过来。
“我一直不相信。你会不来看我,我躺在手术台上心里真是伤心极了,可我一直不甘心我们的友情就这么断了。”她说。
我说:“是我不好。我把这个我字看得太重了,唯恐沾上晦气,才会狠心不去看你。其实,既便是让我替你生病又怎样呢?我们是朋友和姐妹啊!”我说。同时,跟她提起当时的真实的思想。
“我也有一件事一直不敢对你说。我戴着你的玉镯躺在医院里。不知怎的,那只玉镯就敲得粉粉碎的了。我心想这是小玉那么珍爱的玉啊!怎么就碎了呢?这是否会给小玉带去什么不幸呢?”小红歉意地对我说。
“那你有没有捡起好那只碎了的玉?”
“没有,被护士小姐扫地出门了。”
闻听此言,我的心不由得“格登”一下。“怪不得我要住院”。一个奇怪的联想冒出来。但我马上否定了自己。大度地问:
“那你的手术顺利吗?你的身体恢复得怎样?”
“很好!真是奇怪。玉碎了,可我却好像获得了新生!不但手术顺利,身体恢复得也很好。”
“真的吗?我是否可以想象成那只玉镯真的是我的化身,为了帮助你,我‘死’了一回。如果是这样,我也很高兴。那么,我也‘新生’了。”
我开心地笑了起来。仿佛我真的化身为玉,舍己救人一般。
朋友之间,贵在相互的关怀和奉献。而不应患得患失。只有无私的关爱才能使纯真的友情穿越历史的长河。
一只玉镯,倒使我真正领悟了亲如手足的朋友之情。而我和小红20年的友情终于经受了时间的考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