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慰安妇生涯


(韩)朴莲伊文 金镇烈、黄一兵译


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,许多亚洲国家都曾受到日本的侵略,日本法西斯兽军所 到之处,烧杀抢掠,人类的正义和公理受践踏,人类的尊严和权利被蔑视。然而 ,令人气愤的是,战後数十年来,在日本总有那麽一部分人,置确凿的历史事实 于不顾,总是力图以这样那样的“理由”去掩盖或抹杀当年日本侵略军所犯下的 罪行。 战後,日本屡次删改历史教科书,企图以“进入”来代替“侵略”一词就是 明证。

对此,世界人民决不能掉以轻心。因为,对或“无意忘记”或“有意涂抹” 历史的人,人们还能期望他们能正确评价和总结历史吗?
中国文史出版社新近出版的《被掠往侵略战场的慰安妇》一书是由韩国挺身 队研究所搜集整理的当年日本军队所强征的随军慰安妇的血泪回忆。它告诉人们 ,血写的历史事实,用谎言是无法涂抹和掩盖的。下文摘自该书,(韩)朴莲伊 文,金镇烈、黄一兵译。
那个人告诉我广东好玩极了,还能赚钱。
我是18岁的时候被抓去当了慰安妇,那一年是1938年。当时,在我们 村子的朋友之间互相都传著这样一个令人动心的消息,说是到某个地方去就能够 赚很多钱,可以吃好吃的东西,穿好看的衣服。
“能去那样的地方该多好呀!”
“我们也可以去一趟吗?”
当时那些生活得还不错的人家,也只能吃大麦饭,晚上做些粥。富裕人家尚 且如此,更不用说我们这些穷人家了。正处于发育阶段食欲旺盛的我们每天都饿 著肚子,穿得也很简朴。 所以,那些能够出去干活的消息,是非常令人激动的消息。
有一天,我和村子里的几个女孩们聚在一起玩的时候,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几 岁的朝鲜男人走了过来。他说他刚刚从广东回来,那里好玩极了。 他还说,在广东能赚很多钱,能够有好衣服穿。他的这些话和村子里的传闻 是一样的,所以打动了我和朋友的心,我们没有丝毫怀疑,更没有冷静地想想, 广东到底在哪里?我们去那里到底要干什麽活?等等,我们只想能够快点到那里 去。现在看来,那时候真傻,连要去的广东具体在什麽地方我们都不知道,就糊 里糊涂地准备上路了┅┅ 毫无疑问,我们如果把要走的消息告诉家里的人,他们肯定不愿意让我们这
些没有结婚的小女孩到外面去闯荡。我自己考虑了几天後,终于没告诉家里的人 就跟著那个男人走了,我没有带任何包裹。那个男人带著我和另外一个朋友去了 釜山的初凉洞,那个朋友就是後来在慰安所里被叫做爱子,有时也被叫做静子的 朋友。
我们到了初凉洞的一户住宅的时候发现,已有五六个女孩在那个住宅里了。 那个男人让我们在那栋住宅里等几天,以後几天,那户住宅的主人给我们办了身 份证、渡海证。在又召集了几个女孩後,我们就坐轮渡离开了釜山,把我带出家 的那个男人就是我们的负责人,当时船上一共有15个姑娘。

没有想到那样的事情会落到我的头上来 我们乘坐的船经过下关和台湾之後,最终到达的目的地是中国的广东。 我们是在晚上到达广东的。下船後,他们用军用卡车把所有的女人都运到了 一个饭店。

第一天,我们是在那个饭店里过的夜。那个饭店是一个西式饭店 ,饭店里的每间住房有两张床,而他们却让我们五个人住进一个房间,两三个人 挤睡在一张床上。第二天早上军用卡车又来了,所有女人们都上了车,我们都坐 在卡车後面的斗车里。卡车走了很长时间後我们看见了部队的营房,又看见在离 部队营房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建筑物,那就是慰安所。在当时,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“慰安妇”这个词,“慰安所”这个词也没有听说过。 现在回过头想想才知道,那就是慰安所。
到慰安所来之前,我们都认为把我们带出来就是要到工厂里去干活的,不过 ,带领我们出来的那个人却从来没有说过我们要去工厂干什麽,即使我们到了目 的地之後也没有察觉到那就是慰安所。 事实上,当时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接待男人、“慰劳”男人等等那 样事情的存在,更没有想到那样的事情会落到我的头上来。可是,等到在慰安所 许多军人拥进来的时候,我才知道我们为什麽要到这里来。发生那样事情的时候
,如同晴天里打了一个霹雳。 

我们到那家慰安所的时候,已经有五六个女人在那里了。不管她们年纪有多
大,慰安所的主人都让我们叫那些先来的女人“姐姐”,要像军队里的下级军人 对待上级军人那样恭恭敬敬地对待她们,而且要听她们的话。 我们到了慰安所後,那些先来的女人们就开始教育我们这些後来的人该注意 些什麽问题。

我们这些新来的女人没有接待军人的经验,对这方面的事情什麽都不懂,所 以,她们从最基本的事情开始讲起。 那几个“姐姐”很仔细地教了我们怎麽接待男人,怎麽把避孕套套上,结束 後又怎麽处理、收拾,等等情况。 军人们排著队拥进来 在接受教育的那段时间里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,我在家里还是个不懂事的小 孩子,可是现在这种事情却落到了我身上,真是令人难以置信。我身处绝境,那 个地方我完全辨不清方向,我们哪里也去不了。

到慰安所之後,他们给我起了个日本名字,叫蓝子。从那时候开始,我已经 不是韩国马山的女孩朴莲伊,而是名字叫蓝子的日本从军慰安妇。 我第一天就接待了两个军人。第一个进来的是年纪较大的军官。我躲著他, 而他却向我身上扑来,我推开了他,他又向我扑来。 我没有敢大声喊叫,我仅仅是因疼痛而皱著眉头。从那些姐姐们那里受到的 教育,使我完全绝望了。所以,我并没有激烈地反对,更没有反抗。

我们的慰安所是中国人居住的房子改建而成的,哨兵们在慰安所周围一天要 巡逻好几次。慰安所里的房间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,就像是个住牲口的地方。一 个军人进来,我就接待他,他出去後,在外边等待的另外一个人又进来了┅┅就 这样一个接著一个,一天接待的军人有时是30个人,有时是40个人。 军人们排著队不断地拥进来,我们都没有时间吃饭。慰安所管理人把饭盘放 在我们的房门口,我们在出去洗阴部时吃上一勺饭,在进屋来时再吃上一勺饭。 来月经的时候我们也得接待军人,接待一个人就得去洗一次,回来後再接待一个 。
我们受过特别的嘱咐,他们要求我们重视自己的卫生和军人们的卫生。 慰安所的门口放著盛水的洗脸盆,进来的军人们每个人都要洗手。军医每个 星期来进行一次性病检查,那倒不是关心我们,而是怕那些军人们染上性病而不 能打仗。 刚开始接待军人的时候我疼得受不了,我认为我活不长了,可是过一段时间 後,我大量地接待军人後,我却没有死,而是坚持了下来。疼痛还是那样地剧烈 ,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年轻身体好还是什麽别的原因,反正身体能够坚持下来。 这很使我感到吃惊。 部队里举行宴会的时候,慰安妇们都要穿著和服参加,宴会结束後,一般情 况下,军官们就把自己喜欢的慰安妇带进自己的帐篷里去。 去部队的时候,他们用卡车把我们接过去,可是回来的时候,他们就不用卡 车送了,只能是几个慰安妇一起结伴回来。走夜路还是很可怕,虽然翻过一个山 梁就是慰安所,可是想到那什麽都看不见的漆黑山路,我们害怕得都发抖,有时 都哭了起来。

当时我感觉我就像是个被抛弃到这麽漆黑的、陌生的异国他乡的人,没有一 个人可依靠,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我,我接待了那麽多的军人,身体倒是还能 够坚持下去,可是我的心却始终好像是被关在黑暗里,可怕、寂寞、悲惨。 到了晚上,慰安所的主人来检查当天慰安妇们接待的军人人数,接待军人比 较少的和犯了错误的慰安妇要受到惩罚。 惩罚是这样的,主人取来一个装满一升水的瓶子,他让那些受处罚的慰安妇
们两手举著瓶子站著,那些受处罚者不能动,也不能把瓶子里的水洒出来,否则 就要挨打。如果有人对抗处罚。那麽她就要被罚站更长的时间,并且被打得更厉 害。我们接待军人的时候,如果反抗的话,同样要遭到毒打。

我们必须把接待的军人当作“客人”,恭恭敬敬地接待,如果对客人做错了 什麽的话,主人对我们慰安妇是决不宽恕的,又打又罚站。

此外,主人统计了我们每天接待的军人人数後给我们按顺序排了名次,对于 那些接待军人少的慰安妇,主人还不按时给她们饭吃,有时候即使给一点儿饭吃 也都是一些无法下咽的霉烂食物,还让她们专门去负责打扫厕所,干各种杂活。
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