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开始接待军人的时候,我害怕得都发抖,非常想家。从那时候开始,我对 我的未来命运不再抱有任何幻想,人也变得自暴自弃,开始喝酒。
可是,随著日子一天一天过去,我就对那种生活麻木了,刚开始的那种害怕 的感觉也逐渐消失了,我不再消极地等著主人和军人们来折磨我了,而是打起精 神积极地想办法来对付他们。
我对于那些爱惹事的军人,能够想办法去回击他们;对于那些坏军人,我也 能借著酒劲跟他发脾气;就是军人打了我,我也敢跟他打成一团。
有一天,慰安妇中一个叫玉子的女孩得了病,发高烧,不能吃饭,而且全身 就像白杨树摇晃那样发抖。玉子当时还正怀著孕,肚子已经挺了起来。我们接待
军人的时候,每次都让军人使用避孕套,可是有时避孕套破裂了,因此一些慰安 妇怀了孕。
玉子剧烈地发抖,我们几个人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,大家分别扶著她的腿和 头,照料著她。虽然为了救玉子我们忙了整个晚上,费了很大的劲,可是第二大 早上,玉子还是死了。
一天,我偶然走进慰安所後边的甘蔗地,看见几个瓷缸被埋在田哽上。
我怀著十分好奇的心情走了过去,结果我首先闻到从那些缸里散发出来的令 人恶心的臭味,接著我看见了缸里的人骨头,那是贫穷的当地人没有将人的尸体 立刻下葬而停放在那里的,当地人要把尸体先放进瓷缸里,过一段时间以後再埋 到土里去。可是雨水就从打开的缸盖边流进了缸里,浸透了尸体,腐烂的气味就 散发出来了,我们慰安所後面令人要呕吐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。看到那 每个缸里放著的尸骨,我害怕极了,我联想到了我自己,我要一不小心也会变成 这样腐烂而发臭的尸体。
後来在慰安所里,我也看到吞了碱或甲酚试图自杀,或得了肺病而痛苦死去 的慰安妇们。对于她们我当然很同情,可是越见到那样的情况,我要活下来的意
志就越坚定。 我也有一次差一点儿丢了命的经历,那次我患了疟疾,在南方稍有不慎就容 易得上那种病。
发病的时候,我发烧,全身也是剧烈地发抖,就那样持续了好几天。我长时 间地服用奎宁药,後来我的脸都变成了蜡黄色,而经常打针的地方也都化了脓, 并已经烂透了。结果,我只好又到野战医院做了手术,把烂透了的皮肉割掉後,
那个地方才慢慢愈合,这个过程中虽然感到疼痛异常,可是我抱著要活下去的念 头,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