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—巴蒂斯特·克莱芒①
1871年5月28日是个星期天。当整个巴黎被得胜的反动派占领时，几位公社战士仍在封
丹奥鲁瓦街坚持抵抗。
那里，二十来个战士坚守在已难以掩护人的街垒后边。这些人中有费烈②两兄弟，
加姆邦公民和一伙18岁到20岁的青年。还有几个1848年大规模处决和雾月政变屠杀时幸免于
难的人，都是鬓发斑白的老战士了。
约莫11点半钟时，我们看见一个20来岁的年轻姑娘提着篮子向我们走来。
我们于是询问这位姑娘。她从什么地方来?来干什么?为什么冒这样的危险?
姑娘直截了当地回答我们。她是一个女护士，原来在圣莫尔街垒救护伤员。那座街垒失
守了，她来看看我们这边是否需要她服务。
一位1848年革命的老战士搂着她亲吻。这位老同志接着在1871年的那次战斗里牺牲了。
确实，年轻姑娘对公社的忠诚极其令人钦佩。尽管我们提出不能留下她的理由，可她始
终不肯离去。
几分钟后，这边真的很需要她了。我们有两个同志中弹倒下，一个伤在肩部，一个伤在
前额。
我不忍再详述……
我们做出最后撤退的决定，趁还来得及，恳求那位勇敢的姑娘答应离开街垒。 关于这姑娘，我们只知道她名叫路易丝，是一个女工。当然，她一定是跟造反者，和不
愿苟且偷生的人们站在一边的。
她尔后下落如何?是否同许多人一块儿被凡尔赛分子枪杀了呢?难道我不是应该把这本歌
谣集里在民众中最为流行的歌曲奉献给这位默默无闻的女英雄吗?
①让—巴蒂斯特·克莱芒(1836—1903)
法国咏唱诗人，巴黎公社委员，公社遭血洗后被凡尔赛军事法庭缺席判处死刑，流亡英
国。1885年，他出版《歌谣集》，将其中的《樱桃时节》题献给公社女护士路易丝。
②泰奥菲尔·费烈(1845—1871)巴黎公社公安委员，于1871年11月28日被凡尔赛分子枪
杀在萨多利山坡。路易丝·米歇
尔曾将《红石竹花》一诗献给他。
玛罗陀①之死(回忆录)
路易丝·米歇尔②
玛罗陀在从法国启程(去流放地)之前就患了肺病，于1875年3月18日死去。据我所知，
他死时才21岁。
在这之前，玛罗陀的肺病拖了将近六年，最后的时刻到了。从1875年3月16日起，他已
生命垂危。人们料他没什么耐头了。
突然，他挺身起来，向医生问道：
“难道科学都无力让我活到我的生辰(按：指巴黎工人起义之日)——3月18日吗?”
“您会话到那天的。”医生回答，不禁落泪。
玛罗陀果然活到了3月18日才辞世。死者双目久久不瞑，仿佛在黑暗中盼望着人民审判
日的到来。
①古斯塔夫·玛罗陀(1849—1875)法国青年诗人，1866年出版《花间集》。1871年3月1
8日，他投入巴黎公社运动，同年5月参加保卫公社的街垒战，被凡尔赛分子逮捕，判处死刑
，后经雨果等人出面营救，改判无期徒刑，流放新喀里多尼亚岛，最终病死异乡。20世纪80
年代，法国“巴黎公社之友协会”曾派出代表团，到新喀里多尼亚岛他的坟上献花。 ②路易丝·米歇尔(1830—1905)巴黎公社女战士，曾被流放新喀里多尼亚岛，在其《公
社回忆录》里追述了玛罗陀辞世时的感人场景。